“你不会喜欢他吧？”德里克突然说，陈末瞟了他一眼，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和好奇。她摇了摇头，实际上她并不知道。问她有没有感觉？那肯定是有的，但如果是把安康特换成普通人，她可以斩钉截铁地说这的确是喜欢。但那是安康特，与其用喜欢来解释，还不如说是纯粹的世俗欲望。可能德里克把她的动作解读成了否定，他耸了耸肩：
“感情方面我也不是专家，无论你喜欢谁我也给不出什么好的意见，可能我唯一好的意见就是听从你的感觉，第六感永远是对的。”
但是她现在两个直觉都很强烈。无论选择接近安康特还是远离他，她都觉得是令人不舒服的。
为什么会不舒服？她也解释不清。
日子依然过着。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下午去训练场开枪的日子，武寅说，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母体就可以安排解剖了。
“到时候我需要安排人手去销毁幼体。”武寅说着，亮黄色的眼珠子在他们之间转动。安康特举起一只手：
“我毛遂自荐，这里没人比我更适合干这种脏活了吧。”
“加我一个，我还从没见过碳烤外星生物。”灵均说，武寅挑了挑豆豆眉：
“谁说要烤了？”
“那准备怎么销毁？”灵均歪着脑袋问，武寅叹了口气：
“具体该怎么处理我们还要跟进实验室那边的资料数据，怎么处理可不仅仅是我们说了算的，万一出了差错你我都知道后果。”
陈末终于买了台烤箱。烤箱到家的第一天，她就寻思着做些什么。蛋糕？太麻烦。蛋挞？什么时候做都行。披萨？这只能是晚饭。饼干？这个简单，而且可以做很多送给朋友。
对了，柯婉儿和她之前不是有约定吗？她可以做曲奇饼干当做答复。说干就干！她将牛奶淡奶油炼乳黄油面粉糖蜂蜜和鸡蛋充分融合搅拌，得到一份粘稠的黏糊。她将面糊放进裱花袋中，把面糊挤在烤盘上送进烤箱充分烘烤。烤了一盘，她觉得味道不错，但总觉得缺点什么。只做这么点真的好吗？
或许她可以像柯婉儿那样送给更多人。如果她送不了整层楼的人的话，她可以只送三层楼的人。每个袋子装三个，一盘可以烤十个人的，烤完调度室只需要一盘子左右，烤完所有组就需要……唔，总之很多。先烤着吧。
翌日，陈末将所有小饼干分发给了三楼的所有人。饼干是用很简单的小塑料纸包着的，上面系着蓝色塑料带，都是外面随处可以买到的东西。她从子组走到亥组，她会把五包饼干递给门外最先看到的人。她走到寅组，灵均正拖着滑板往里走，她叫住了他。
“这是我昨天烤的饼干，要是不合口味也请谅解。”陈末说，灵均双手捧着五包饼干，像是捧着来之不易的圣水。他看着饼干，又看了看陈末，眼睛越睁越大。
“这些都是给我的吗？”他激动到声音颤抖。他充满期待的目光突然成了压在陈末身上沉重的一块巨石，她甚至都不好意思说实话。但如果把这五包都给他的话，她今天烤的饼干就不够了。她咽了口口水，支支吾吾地说：
“这些——嗯，给你们一人一包。”她说，她本以为灵均会失望透顶，她甚至准备好了安慰他的话，结果灵均只是眨了眨眼，歪着脑袋望着她，随后又点了点头：
“哦，行吧。”
陈末走到辰组办公室门口，正好东方焰就站在那儿。东方焰很快注意到了她，她二话不说把五包饼干塞他怀里：
“每人一包，麻烦你了。”
“干嘛这是？”东方焰看着她，再次打量她。
“就是做了点饼干，想着送送人。别想多了，三楼的每个人都有。”她淡淡地说，东方焰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：
“我怎么想多了？难道不是姐姐你想多了？”
“那要这样说的话，我对三楼的每个人都想多了？”她说，东方焰耸耸肩：
“我可没这样说，你的心思我怎么知道。”
“算了，姐姐也不逗你了。你成年了吧，今天晚上来喝一杯？我请客。”陈末说，东方焰笑了笑：
“算了，我八点之前必须回家。”
“怎么还像个小孩子，还要你爸妈管着？”陈末打趣道，东方焰云淡风轻地说：
“我父母死了，我姑姑在管着我。”
“哦，抱歉，我不知道。”陈末一改之前的嬉笑，声音也沉闷了很多。东方焰倒没在意：
“我也快把我爸妈忘了，提不提都无所谓。不过你应该见过我姑，你住院的时候是她给你做的检查。”
“啊？那个母夜——嗯——咳咳，那个举止得体的中年女人？”陈末一瞬间想到了那个整天板着脸冷眼看她的短发女人，那个该死的全科体检医生。她刚想脱口而出但又忍回去了，东方焰看着她的反应被逗得哈哈大笑，他说：
“她就是这样，对谁都板着脸。不过她人很好，也很负责，要是她觉得一件事不对她肯定会追究到底。你是不知道，就因为你的事儿，那几天我姑每天都半夜十一二点回来，回来就哭，对着空气骂方思哲，后来又改成骂副局，她总有要骂的人。”
“哦，她连副局都骂？那她要是骂我我也不会奇怪呢。”陈末笑着说，东方焰耸耸肩：
“很多人都骂过副局，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。我姑说同意孵化那个蛋的是副局，把你关实验室的也是副局，这都是三楼和四楼人尽皆知的秘密了。哦对，你还不知道。”
“呵，我当是什么呢。”陈末翻了个白眼“那我先走了，你慢忙。”
陈末说着就要走，东方焰歪着脑袋，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笑意：
“怎么，你不想请我喝一杯了？”陈末转头看着他：
“我可不想被你姑撕成碎片。”
“没事，我跟她说，她肯定同意。”
陈末回到办公室。她刚坐下就见到安康特走了过来，把一袋饼干扔她桌上。
“这个是给你们——”陈末说，她还没说完安康特就打断了她的话：
“多出来一包。”陈末看向灵均，继续说：
“可以给灵均啊，他应该不嫌弃。”安康特微微皱眉，轻声说：
“你这让我很为难啊。”陈末拿起饼干，放回包里：
“行吧，既然你们都不要。”安康特楞楞地看着她，突然又伸出手：
“那给我吧。”
“又怎么了？”
“你这话说的就好像——是我们的错似的。”
“我没有啊，”陈末摊开双手“我只是说多出来的一包你们没人要，就这了。”
她看着安康特，随后又摆摆手：
“行啊，待会儿我吃。我不是多出来的那第五个人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