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发现一家新餐厅,听说挺正宗的。明天一起来吃?”他发了一条消息,陈末这才记起他是德里克。她出院的时候德里克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一直没发消息,看来德里克的确只是把她当饭搭子。
“什么菜系?”陈末问道,过了几分钟德里克才回:
“希腊菜,就是我的家乡菜哦。”
时间定在第二天中午。午休时间有两个半小时,餐厅离这儿不远,坐地铁五分钟就到了。
今天她鬼迷心窍地凑近了东方焰。她只是单纯去串门,说出来也没人会信。
“辰组的东方焰?”陈末问道,东方焰上下打量着她,像是要找出她身上藏着的什么凶器。他点了点头:
“你看我站在这儿不像辰组的人是吧?”他的语气不太好,不过他对谁都这样。陈末尴尬地笑了笑:
“没有,我没那个意思。”
“你是寅组的吧,那个新来的?”东方焰也没有追问,而是反问她。她点点头,他继续说:
“你来干嘛?”
“我听说辰组有个特别大的熊猫,我来看看有多大。”陈末说着顺势伸长脖子往里探,东方焰在她身后说:
“是大熊猫。不用看了,他平时不来办公室,组长特许的。”
“为什么啊?”陈末说着看向东方焰,后者只是眨了眨眼睛:
“你不觉得他很特别吗?”
“每个人都是特别的,包括你。”陈末说,东方焰先是愣了一下,接着又疑惑地看着她,很快眼神变得微妙。他笑着凑近陈末:
“姐姐,你不会想泡我吧?”
“嗯?我还没往这方面想。”陈末笑着说“不过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。”
陈末还在聊着,她的眼睛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安康特。后者也注意到了她,他只是很平常地回了一个微笑,他依然是平时那个体面且令人着迷的安康特先生。
她要到了东方焰的微信。午休很快就到了,陈末快步走向门外,老远她就能看到熟悉的一头黑色短卷发。德里克也看到了她,他冲她招手,两人很快就到了德里克发的餐厅。餐厅内装潢是那种很古典的罗马式风格,门口有举着小水槽的古典风雕像,整个餐厅里弥漫着一股醇厚葡萄酒的香气。两人坐下了,德里克看着菜单,又看向陈末:
“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?”
“没有,甜的咸的酸的辣的都吃,就是不喜欢吃特别甜的。”
“挺好,我也不喜欢吃太甜的。”德里克挑了挑眉。
“那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吗?”
“就来点你推荐的和这家店的经典菜系吧。”陈末说,德里克冲她眨了眨眼睛,接着他笑着说:
“行吧,带你入个门。不用搞。来一个osaka,两份feta,一个souvki和一个spetsofai。就这些吧。你想喝点酒吗?嗯?不想?那就苹果汁吧。”他说着把菜单递给服务员,陈末听得有点心慌:
“这么多吃的完吗?”
“嗯,不多啊。”德里克耸了耸肩,或许她真的是多虑了。陈末环顾四周,说:
“这家店之前完全没见过。”
“上个月新开的,我也是昨天才知道。昨天我有一个朋友来旅游就吃了一次,他说这里能吃到家乡的味道,所以我就想来试试,但实验室的人都没兴趣,我又不想一个人来吃,所以我就想到了你。真的要感谢你愿意来啊,不然这顿我吃得肯定不愉快。”
“对了,你们实验室最近怎么样啊?”陈末随便找了个话题,德里克正在倒苹果汁,听到她突然这样说,抬起眼睛看了她一下:
“你是想问你们那边的事儿?目前算是处理好了,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,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助手。”他说着垂下脑袋,如雕塑般轮廓分明的高耸鼻梁也滑了下去,长常德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琥珀色的眼睛。
“行吧,我也不想聊工作的事。”陈末试图转移话题“对了,你是一个人在这儿住的吗?没有别的亲戚朋友?”
“算是吧,不过现在我们科的人都是我以前就认识的,全都调过来了。我家只有我父母,还有一个妹妹还在读中学。我现在也只有每年圣诞节可以回去一趟。不过我在这儿挺好,同事人都挺好,每天还能吃海鲜。对了你是为什么来这儿啊?”
“说出来你肯定不信,我是为了逃避父母的催婚来的。”陈末说,她摇晃着手里的苹果汁,像是拿着一杯酒。德里克笑了:
“催婚这么吓人吗?跑这么远来找工作。那你是有个男朋友但是家人不同意吗?”
“没有,完全是不想结婚。”陈末说“我一个人过挺开心的,也挺自由。”
德里克看着她,眼神捉摸不透。
“那如果有人喜欢你呢?”陈末忍不住笑了:
“这个人不会是你吧?”德里克没说话,而是耸了耸肩。菜上来了,很快小小的餐桌就被美食挤满。
“你对实验室之外的员工了解不?”陈末突然问道,德里克停下手中的叉子,抬起眼睛看着她,嘴角逐渐上扬:
“看上谁了吗?来,我给你参谋参谋。我在这儿待的也不久,但每个人都认识。”
“倒不是喜欢谁。就是——安康特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。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我刚来的时候也听过他的传奇故事,他就是这样的人,放平常心态,把他当普通朋友就行。”
“他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吗?”陈末试探性地问。
“嗯,怎样?邀请别人吃个饭喝杯酒?他对每个人都这样。送人礼物?我不觉得这有什么。微笑着和你聊些亲密的话题?他对他们组长也是这样。”德里克说“不过他第一次去病房探访你的时候专门问了我你爱吃什么,我就告诉他了。这没困扰到你吧?”
这解释了困扰陈末多日的问题。陈末摇了摇头:
“给人带饭,我高中时候也经常这样。”
“但他确实很少给人带饭,他说嫌麻烦。他倒是不介意给女孩带蛋糕,这家伙就是这样。”
德里克一席话落地,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。陈末用叉子将奶酪叉起来又放下,她不可能忘掉昨天在射击训练场的那一幕,她只是不知该不该开口。这件事在她看来是羞耻的,更何况这么私密的事情德里克也未必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