罢了罢了,前路变化莫测,如此担忧也无用。那便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
“同我一起去岷山吧!”我抬头望鹰陌。
“好啊!正好也让岳父岳母看看未来女婿。”鹰陌噙着笑。
我耳根发热,两颊通红。
不知师父伤势如何了,在离开之前得见师父一面,否则心中不安。
晚饭过后,我想到院中散步,却没想夜中寒气如此重,刚打开房门,寒气袭来,忍不住瑟瑟发抖。刚想关门,却看见柳溪翘着二郎腿坐在围栏上喝酒,孤独而落寞。
我披了件毛皮大貂走到他跟前,道:“喝酒伤身,夜间露寒,早些回房间休息吧!”
“酒亦能暖心,还能解忧!你来尝一口!”柳溪将酒递给我,虽满脸嘻笑,眼中却满是愁苦。
我摇了摇头,说:“我不会喝。”
“你居然不会喝这世间最好的东西?”柳溪仰头,一股清流下肚。
我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,便顺势也坐到围栏上。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,在皇陵中也是竭尽所能帮助我们,心中感激不尽。说:“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!”
柳溪听到我的话,似乎愣了愣,随即嘴角含笑:“这事儿,小事!”
“我们近日就要启程离开,师父还在后山修养,我们也不敢妄自上山叨扰,也不知师父恢复了没有?”我抬头望圆月,忆起师父那日疲倦的身影,心中担忧不已。
“我今日去寻了她,她已无大碍,只是身子需几月调养。”柳溪漫不经心回答。
“你能带我们去见见师父吗?”我满怀希冀的试探道。
“她老人家让我告诉你,不必担忧,等身体恢复了,便来岷山寻我们。”柳溪薄唇一勾。
“我们?你也想跟我们一起去岷山?”我疑惑道。
“怎么?不欢迎?”柳溪嘴角上挑,偏着头问我。
“当然欢迎,美人娘亲酿的梨花酿可好喝了,到时候你可以畅快淋漓的喝上几大碗。”我不假思索的答道。
柳溪爱酒,而美人娘亲酿的梨花酿清冽爽口,用来招待他,是最合适不过了。
“几大碗哪够,最少也要喝光你家所有的梨花酿!”柳溪颔首,举着酒壶,笑声肆意。
“梨花酿工序复杂,一坛至少也得两百年才可酿成。若你都喝完了!美人娘亲会打你的!”我小心提醒道。
“哈哈哈!你当真有趣。”柳溪又一口烈酒下肚。
月上树梢,幽静严寒,相谈甚欢。到了亥时,我困了,柳溪醉了,便自行回房睡了。
翌日,我们一行人向寺中住持辞行,并留下了些银两,感谢他收留了我们。
行到外院时,那和尚一如初见那般在院中打扫枯叶。我们既离开,也不知道何时会相见,想着要同他告别才好。
唐棠率先走过去,说:“我们要走了,若这枯叶落的实在厉害,就将它砍了!你也免得要每日都扫了!”
和尚抬头,面容慈祥,眼中泛光,嘴角微笑,道:“施主好意,贫僧感激不尽。万物有因有果,愿施主莫要强求。”
说完,和尚便自顾自的扫枯叶去了,留下满是困惑的我和唐棠,还有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的菁菁。
“这菩提树竟落叶了,天气是越发的寒冷了!免不了要下一场雪咯。”柳溪望着枯叶,发出感慨。
雪,又要下雪了吗?
我在鹰陌的催促声中回过神来,赶忙拉着菁菁追上他们,一同离开了青山寺。
在途中才知道从青州去往岷山竟会途经柳州,不知道鹿姐姐和大哥哥是否还在柳州。
年关将至,天气也越发的寒冷,特别是清晨与日暮。鹰陌、菁菁和唐棠尚有绒毛可御寒,我和柳溪只好仰仗鹰陌的法术御寒。
行了七八日,到了柳州。柳州地处江南富饶之地,商客行人络绎不绝,酒肆商铺数不胜数,商品琳琅满目,我和唐棠、菁菁目不暇接,惊叹不已。小桥流水,房屋依水而建,柳树傍湖而植,残留着少许枯黄却泛着绿意的柳叶,就好像点燃在天蓝和阳光里隐藏的广袤青葱。让江南的冬天散发出特有的生机。
当务之急还是得寻到鹿姐姐和大哥哥,不知道他们平安与否,可还在柳州。
心中思绪万千。腹部突然传来了一阵钝痛,低头一看,一个估摸七八岁的孩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,低着头,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,便一溜烟的跑入人群中,脑海里只留下了一个穿着粗布黑衣,瘦小的身影。
柳溪望着熙熙攘攘的街,拿着酒壶,道:“现在的小孩都怎么这么莽撞了?”
鹰陌紧张询问:“有没有事?”
“没事啦!先寻到大哥哥和鹿姐姐要紧。”我没有多想。
鹰陌神情恢复,道:“我记得鹿仙君的味道,应该就在附近,你们随我来。”
我忘了,鹰的鼻子本就很灵敏,况且鹰陌曾见过大哥哥和鹿姐姐,对他们的气味很敏感,靠味寻兽,再好不过了。
鹰陌带我们走过人潮汹涌的街道,路过一座石桥,进入一条小巷,在巷子尽头处的一座瓦房前停下。
此处房屋与周边的并无不同,都是由泥石彻成,以木为门,以瓦遮盖。想来是他们刻意隐藏在人类居所里的。
“就是这儿!”鹰陌颔首。
我走上前,在粗糙的木门上面叩了三下“笃笃笃”。
“谁啊?”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大哥哥。
在打开门的一瞬间,我恍惚回到了家。
大哥哥见到是我,开心之情溢于表,道:“小妹,你来了!”
“大哥哥!我好想你!”我满心欢喜。
大哥哥看到我身后的一行人,作揖道:“鹰仙君与各位小友旅途劳顿,快些进来!”
鹰陌、唐棠、柳溪、箐箐等人作了揖,向院中走去。大哥哥则乐呵呵的说着欢迎我们来,有时间带我们去镇上转转之类的话。
大哥哥似乎变了,他穿着寻常人类穿的粗布麻衣,袖子被高高卷起,少许的头发被布巾紧紧包住。满脸洋溢的笑容极力掩盖着身体的疲惫。
大哥哥热情的招待着我们,替我们准备好了沐浴更换的衣服,嘱我们好好休息,也告知我们鹿姐姐现在集市上摆摊,卖些小玩意,晚饭前就会回来,便去做晚饭了。
一时间有些感慨,不禁苦笑。我既会成为大哥哥的客人了!
我换好衣服,有无事,便四处看看。这是一间寻常人类的房子,虽小,但也五脏俱全,有堂屋,有卧房,有厨房,有院子,院子里还有一常青树。
我悄悄的走进厨房,在“簌簌”的声音中,瞧见大哥哥在灶台前被白烟缭绕,手中握着勺子,在锅中翻动着青菜,额头上布满泪珠。我走近大哥哥,问:“何不用法术烧菜?”
大哥哥转头,看见了我,喊道:“这里油烟大,你快些出去!”
“没事的,我又不是生在大户人家的大小姐。”我拿起身旁菜篮子中的蓬蒿,寻一处坐处,开始捡了起来。